Zas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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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過窗簾薄紗，清晨悄悄地催人夢醒，半睜著眼就驚覺微光已溜上天，趕緊抓著相機輕聲地下了樓，好友們似乎還寂靜留在睡意裡。

老闆睡眼惺忪正在開門，沒想到住在小村裡的他會這麼早起，也因此，我才出得了門。得知我要走到海邊，老闆借了一輛腳踏車予我，如此就不必趕路跑得累吁吁了，好幸福。

獨自鐵騎旭海村，路上無一人，靜得好似沒有人類的存在，頓時心情都鮮活起來。繞著小路來到海邊，海，黑麻麻的，烏雲浮貼著海水整片，不定形地往天空延伸，掩沒了太陽越攀海面的那點。今天看不到旭海了，心想。

等待中來了一位小伙子，驚訝年輕人也會如是早起看晨曦時，瞄到他的腳踏車即明白是鐵騎的，因此開始與他對話。這年輕人正鐵騎環島台灣一個月，沿西海岸來，即將探訪綠島蘭嶼。對於獨自一人騎著腳踏車與自己相處一個月的年輕人，我總是另眼看待，現今的少年，好像很少這樣生活的了。

閒談中，躲於雲後的旭日，逕自緩慢上升，雖不見之，於烏雲背後卻可一點一點地感覺它正在脫離海面，暈紅漸漸吞沒天空，破曉已在看不見的背後。從這處望去，海洋如一片漆黑的舞台，烏雲似幕簾，緩慢掀開序曲，微紅彩度越趨明亮，終於，主角上場了。

我們各自按著快門，各自欣賞著旭海，不，是旭雲吧，日出走出雲端，遺漏了海洋。

等到太陽越過層雲，眼睛再也無法正視，轉身隨口問他『有拍到美麗了嗎？』『美麗都存放在心裡』，這位年輕人的回答很讓人滿意。

祝福他一路順風後，就自個兒騎逛小村了。此時披著晨光的旅人漸漸出現，路上來了一些騎腳踏車與閒散的人們，三三兩兩。而大清早的浮雲與我一般悠閒在天空裡，小路無人，唯自己伴著腳踏車的身影與晨曦灑落在人間的溫柔，歡喜。

東部九號公路出了達仁過大武直奔太麻里，路皆依偎著海岸線。進入台東，似乎看不到白雲藍天的東部本色，海上密佈著灰雲，天水含混蒼茫茫，獨缺湛藍的洋與寬闊的天，難得來台東，難得遇見的天氣。

太麻里前轉入金針山，沒看過金針如何鋪成一座金黃的山，倒先在上山路旁給那水果饞住了。來到釋迦之都台東，公路旁的甚貴，這小路店家倒是喊著便宜，小釋迦滿整籃八十元，令人口水直流。下車吃了兩回合還是不過癮，又大又甜的台東釋迦啊。

上了金針小丘，下望太麻里海邊小鎮，房舍錯落綠田之上。花東火車鐵軌線穿過太麻里小火車站後，如一修長橋樑穿山洞地高於小山丘間，海浪伴著，背景一層燻染的藍。想起三島由紀夫筆下的一個偏僻漁島，燈塔與漁船的故事，『對於打魚人來說，海就像農民在觀念上之執著於自己所擁有的土地。海，是打魚人的主要場所，它的不定形的白色波濤，就像田間的稻穗和麥子，在容易感受到綠油油的軟土上不斷地搖曳著』。

三島的書看過不下十本，其對文字與美的意境很是敏銳。而東部海村，總是有日本二十世紀文學小說的味道，單那綠坡上蜿蜒的火車鐵軌，川康端成的雪國故事就隱約浮上心頭來了，而伊豆的舞嬢亦走出記憶。

已接近尾聲的金針花季，上山的遊客不多，灰嚕嚕的大地幾乎全是我們的。尋找金針滿山丘，只瞥見一片樹林下金黃鋪地。非季節也有非季節的樂趣，無太多人中，賞了金針花尾，在霧茫茫裡。

來到山頂高台，霧氣層層飄上來迴盪著樹林，一切視覺漸被掩沒。四人置身白霧裡。糖拿出腳架，來玩跳樂自拍吧。相機得放在低處跳樂才能驚高，只是數落著喀擦一聲，四人跳躍的時間都無法一致，此起彼落妳高我低還真難跳躍在同時。好幾次折磨後，四人只是笑倒累倒在相機前，真是難以消逝的歡樂。

接近台東前，快線道整路被淨空，警車開路，十多輛大小黑頭車急速追趕而過。快、快、跟著跟著，糖就這樣跟在車隊後面一路快速開到台東交叉路口，差點開過頭了。再見了，哪個高官貴人的引路。

轉入市區前簡直是奇景，不過是下午四點，右側的海岸區清朗一片，左側的台東市區卻蒙蔽在風沙裡，烏矇矇的被籠罩著。真的要進入這暴風沙的市區嗎？沒辦法，這三位好友被傳聞是台東市很有名的臭豆腐味迷昏頭了，終究闖入暴風沙裡。下車找店時，都想戴口罩咧。

這家有名的臭豆腐店看起來髒亂無比，隔壁還有間比較像樣的知名粉條、粉粿店。Jessie去隔壁點了粉粿條過來配著臭豆腐吃著。臭豆腐下肚沒幾口，就覺得肚子不舒服，想說是自己對店裡髒亂視覺的心裡作用，輕忽自己對不好食物的特別敏感，所以沒有說出口。等出了店門口，聽好友們說他們亦感不適，結果今天大家都拉肚子了。當地有名的食物不見得適合外地人，是在暴風沙裡的台東市區體驗到的。

出台東前，喜歡品嚐的好友們還有一項欲嘗試，聽起來好聽的『卑南肉包』。又繼續在視覺迷霧的風沙裡找路了，好不容易摸索拉好遠的車子抵達店門口，結果人家中秋放假日……..。該死心離去了吧，不，糖眼睛一亮，前面招牌寫著『50年老店手工陳家麻糬往前一百公尺』，結果就呼嚕嚕又往前開去了。

入店後先嚐再說，手工麻糬好吃的說不出口，芝麻、花生、紅豆、綠豆、抹茶口味的，可惜只能放三天，割愛難捨地只買了這兩天能下肚的。芝麻花生香Q得令人難忘的說，嗯，Jessie一定是故意錯吃了我的花生口味的…….. 。

終於離開台東市區，回到海邊公路上，好吃的麻糬壓過了下瀉的臭豆腐，大夥又活力旺盛起來。今晚要住宿都蘭阿娟開的民宿『月昇都蘭』，看不見夕陽的東部，只好欣賞月亮浮遊夜空嗎？

民宿在小山坡裡，依偎著都蘭山下望著海洋，寬闊的草地上五個房間分散著，說來奇怪今晚只有我們四人住宿，昨晚和明晚就都客滿了，或許因為是中秋夜之故。

房間面海，都蘭山于後，山後天空尚明亮，想必夕陽還在海平面上浮沈，雲朵朵飄著，竟隨夜色逐漸散去，夜來臨了。

借月光，走過無燈的小路，除了天上微光眼前一片漆黑，兩旁山中氣息隱約。晚餐要去學妹友人開的『蘇菲的小酒館』用餐，說是原住民的風味。納涼微風穿透兩袖，唯有身處旅行才能如是在摸黑中散步，為一頓不可知的晚餐。

小酒館乃在戶外，樹底下的餐桌，閃爍的藍燈下，唯我四人。夫婦倆休閒地幫我們準備晚餐，只有寂靜與夜鳴。透過樹梢，月亮竟明亮著，大且圓。今夜出遊雖中秋，不欲望月傷感，就披著月光平和地感受夜靜。

更深時，天空反趨明亮，月稍下沈，跌落在修長的檳榔樹下。月光引路，四人又在如螢火蟲般的微光裡散步回民宿。沿路只有夜裡蟲聲與微微海風低吟，寂靜，一直跟回到房間門前，灑落整片草坪。

坐看星星來訪，並沒有為夜添增些許繁鬧，唯寂靜相依偎。午夜，烏雲掩沒了所有的光亮，夜，越釀越濃，星空入睡了，都蘭山的鼾聲低沈著。 

相關資料 ：

1. 杉原陳家麻糬：台東市更生北路216號（089-232-521）0986-318125

2. 月昇都蘭景觀民宿 ：台東縣東河鄉都蘭村新社30-3     電話：089-531065 / 0933-519860

3. Sophie的小酒館，烤東港買的烏魚子，超香。

4. 太麻里金針山吃涼拌金針、金針湯、炒高麗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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